短篇小说：寡妇何欢

《喻世明言》里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果你想作恶，请先想想作恶的后果。

？1那天晚上，月亮很好。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蚊子在耳边不停地嗡嗡叫，于是何欢去村头的柳树下乘凉。

这个村子叫做麻柳树村，而这个地名的由来就是因为生长在村口的这棵麻柳树。村口的柳树被三个大人手拉手围着。我不知道它在这里站了多少年，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何欢迟到了，

柳树下最好的地方都挤满了人。何欢在人群边上的一块大青石板上坐下。她在身旁放了一个簸箕，举起手来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簸箕里有一件半生不熟的婴儿衣服。今晚的月光很好，我可以在月光下多工作一会儿。

但何欢突然不想再做任何工作了。她偷偷伸了个懒腰，一手托着下巴，开始在出村的路上逗留。何欢背对着人，月光落在她丰满白皙的脸上，像一轮满月。她很漂亮，黑色的大眼睛不安分。

流动着动人的光彩。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后，何欢抬头高兴地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十颗、一百颗，还有星辰大海。她怎么能数得清呢？从南到北的风，摇曳着头顶上的树叶，正响着。何欢聚精会神地听着，仿佛听懂了柳树的呢喃。

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远处的山路上，一个身影打着手电筒，冲向黑夜。远远的，在柳树下乘凉的人们看到了这个身影。翠花阿姨开玩笑地说：“我不知道他是谁的男人，但他一定很想念他的妻子。

晚上着急的时候还得回来见老婆。”在树下乘凉的女人们叽叽喳喳地笑着。麻柳树村的年轻后代大多进城打工，留下了孩子、媳妇和老人。一群女人聚在一起，

我谈论最多的是关于男人的那些事。当山路上的人影走近时，眼尖的女子认出了来人。有人奇怪地说：“翠花阿姨，那不是你儿子的国庆节吗？”“这个瘟疫受害者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翠花婶也是满脸疑惑。

一群妇女在村口遇见了王国庆。王国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当他来到树下时，他喊道：“我的嫂子何欢在这里吗？出事了！”何欢的心突然一震，双腿发软，想站起来。她站了两次都没站稳。她旁边的一个女人连忙拥着何欢，

她对王国庆不满地说：“你嫂子何欢怀孕了。你小子真细心，吓到孩子了。”王国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悲伤地说：“我有钱的哥哥晚上在建筑工地出了事故。

人们从10米高的架子上摔下来.”翠花阿姨拉着儿子的手，连忙问道，“人怎么了？”“人都不见了！”王国庆抱着头，蹲在地上。何欢摇摇晃晃，眼前一黑。何欢一男子在工地坠楼身亡。

工地的包工头没良心跑了。那几天，何欢整天迷迷糊糊的，被村里的叔叔阿姨带着到处议论。最终，何欢没有得到多少赔偿，那个男人的尸体也拉不回来了。太热了，只能放火。

当何欢抱着那个男人的骨灰盒回到麻柳树村时，她成了一个寡妇。那人双腿抬起死去。从那以后，何欢承担起了照顾婆婆和肚子里孩子的重担。我婆婆瘫痪在床多年，家里的药罐子一直没停过。事情发生后，

何欢甚至不敢和婆婆说话。她担心婆婆会想不开。就这样，老人被蒙在鼓里。直到三个月后何欢的儿子出生，何欢才敢开口说话。婆婆不得不尝试死亡，但老人最终带着她刚出生的孙子活了下来。疼痛逐渐减轻了，

我的心底形成了一道伤疤。在后来的日子里，逗孩子的时候，何欢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时间如流水般流逝。转眼一年过去了，渐渐地，疼痛似乎消失了。也有好心人上门充当媒人，想再给何欢介绍一个男人。

何欢没有同意，主要是因为婆婆没人照顾。我丈夫死了，但我不能拍拍屁股就走。如果我带着儿子离开，一个孤独的老太太怎么生活？

这一天，何欢正在玉米地里除草，衣服被汗水打湿了，她不想休息。何欢想在天黑前除掉这块地里的草。

庄稼不等人。今天少挖一锄头，明天就少收一簸箕。别人地里的草都锄过两次了，何欢看到就着急。在锄完面前的床后，何欢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太阳落山了，晚上的风没有中午那么燥热。

这是工作的好时机。何欢吐了口气，看了一眼山脚下的小村庄。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飘着做饭的炊烟，只有我们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今天何欢出来的时候，她给婆婆蒸馒头烧水，祖孙俩连炕都不用下。

何欢想到儿子粉嫩的小脸，感觉自己都要融化了。在何欢向山下望去，她听到有人走来走去，绊倒她身后田里玉米叶子的声音。何欢还没有回头，但一个男人从后面抱住了她。一股汗味和酸味扑鼻而来。

何欢正要张嘴大喊，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何欢转过头，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这个人是她村里的人，人们叫他老严。村里很少有人能尊重王老阎，因为他平日里不扯几件事。一个快四十岁的人仍然是一个老单身汉。

但此时此刻，老人似乎变了一个人。他的脸涨得通红，甚至眼睛里都充满了血。平日里，低着头躲着所有人的人就像一只出笼的野兽。老人气喘吁吁地说：“好姑娘，如果你不尖叫，我就放开你的嘴。

”何欢被巨大的恐惧包围着，吓得意识模糊地点了点头。老严仍然用一只手捂住何欢的嘴，不停地从后面拉着何欢的肩膀，把何欢拖到身后的树林里。在快要到达森林边缘的时候，何欢终于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她拼命挣扎。

老何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咬牙，狠狠一掌拍在何欢的脖子上。何欢两眼一黑，浑身软了下来。不一会儿，玉米地旁边的树林里传来树枝晃动的声音，好像山里的野猪又在糟蹋谁家的玉米。何欢被山里的夜风惊醒。

她醒来时感到浑身酸痛。何欢一只手捂住嘴，浑身颤抖。她的喉咙发出“哈哈”声，声音低沉而刺耳。被山里的夜风吹散后，就像山魈在哭。何欢喊着累了，然后失魂落魄地穿着衣服四处散落。

她的身体多处被树枝划伤，干涸的血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极其刺眼。何欢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却发现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而且都是东拼西凑的，甚至无法盖住她的身体。夜里，何欢穿好衣服，独自坐了很久。

直到她看到山脚和她院子里亮起的灯时，何欢突然大哭起来。眼泪像雨点一样不停地落下。当晚何欢回到家时，已经是午夜了。何欢以为婆婆睡着了，但她一进大门就愣住了。

婆婆用手撑着地面，靠在正房的门槛上。看到何欢的那一刻，婆婆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婆婆的银发愤怒地抖动着：“女儿！谁干的.你告诉妈妈！我的老女人不顾一切地放弃这篇文章，她会爬着为你讨回公道。

“何欢已经死了，她想回家见儿子最后一面，然后她跳进了村里的井里。但婆婆的一句话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婆媳在院子里哭，宁静的山村从沉睡中醒来，打了个哈欠，又陷入了寂静。

自从玉米地事件后，村里的人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老严了。

何欢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的事。婆婆问了几次，但何欢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她知道女人的名声没了，那么未来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老严在家躲了两天，村里什么也没看见。今天早上，

老严去了何欢家。远处，老人蹲在一个田埂上，久久地看着眼前的庭院。他能看到何欢在院子里忙进忙出。王老太太坐在门槛下，逗着孙子，好像家里什么事都没发生。老严咽了口口水，

期艾艾地磨蹭着来到医院门口。他爬到院子门口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快步往回走。何欢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老人的背影，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手里的菜篮子掉在了地上。“女儿，你怎么了？”我婆婆惊讶地抬起头问。“没事的，

为了自我保护被牛咬了一口。”何欢笑着回婆婆。婆婆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欢，最后无奈地小声叹了口气。何欢转身对婆婆说：“水缸里没有水了。”.我去挑些水。”何欢提着桶出去了，院门口的小路空无一人。

还是有老严的影子。从那天起，何欢不再一个人下地干活了，也不再每天晚上去村口的柳树下凑热闹了。她不怕老人，但何欢正在考虑安定下来，过自己的生活。那天在玉米地里发生的事，我真的以为我被牛虻咬了。

但树想安静，但风不会停止。老严不这么认为。有了第一次，老严就想着第二次。几天后，当何欢在田里找猪草时，老人又来了。那是晚上，何欢找猪草的田埂在村里的路上。我不敢做任何过分的事，

他苦笑着说：“姐姐，我知道你要出去找猪草。你看，我已经帮你拉了不少了。”田埂旁的水渠边，一大堆绿油油的猪草长满了干涸的沟渠。何欢强忍住恶心说：“你离我远点，我不想见到你。

”老严“呵呵”笑着说，“姐姐，我在帮你呢。为什么看不出来？你太懒了。”老人说着，伸手拉了拉何欢挎在胳膊上的竹篮，把猪草塞进了篮子里。何欢转身往回走，老人“唉唉”了两声，又匆匆赶了过来。

何欢转身从竹篓里掏出菜刀剁猪草，说：“你再来一次好吗？”老严急忙后退两步，一脚没站稳，滚进了田边的水沟里。何欢对着从沟里探出头来的老人啐了一口，说：“看你的出息！”老人看着何欢的背影，

偷偷携带汽油。只是他很焦虑，但他的热脸贴在他的冷屁股上。那天晚上，何欢半夜听到大黄狗在自家院子里嚎叫。何欢吓得儿子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出门时，我发现大黄狗直挺挺地躺在墙下。何欢知道，

老严就是这样毒死他的黄狗的。想到那个卑鄙恶毒的男人，何欢皱起了眉头。

但毕竟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日子似乎又平静下来了，但何欢发现，无论他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双眼睛。这让何欢疲惫不堪，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有一天，何欢在做饭时闻到了油烟味，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脑海中闪现。当天中午，何欢安排好婆婆和儿子便匆匆进城。当我拿到县医院的检查报告时，

何欢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她没精打采地走出医院大门后，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她的眼睛变红了。何欢漫无目的地走着。街道旁边有一个街心花园。何欢靠在花园边的电线杆上擦眼泪。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刚才看到的是妇产科吗？你肚子里有吗？”何欢回头一看，是老何的鬼魂。何欢抹了一把眼泪说：“你想怎么样？你就不能放过我吗？”老严笑着说：“姐姐，

我看到了你死去的人并试图帮助你.我真的很喜欢你！”老人说着，就想过来拉何欢的手。何欢就像触电一样，一把推开了老何。老人挠了挠头说：“姐姐，我对你是真心的.听着，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我已经给你买了很久了，但我一直没有机会给你。”说着，老人从怀里摸出一件女人的贴身衣服。衣服颜色鲜艳，上面有汗渍和异味。何欢看了一眼：

我吐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当实在没什么可吐的时候，何欢直起腰来，抹了一把眼泪说：“老严，你也是个富贵人家的表哥。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么你可以按照我的方式来。”“你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你想要我，

至少要明媒正娶吧。”何欢想了想，又说：“我也不是非要给富贵守活寡，但你老是偷偷摸摸的，这事要让村里人知道了，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搁”老焉嘿嘿笑着，搓着手说：“那你说要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何欢厌恶地看着老焉，说：“那你明天就找翠花婶上家里来说媒。有个事，我要先给你交个底，富贵没了，我也不能不管我婆婆的死活。让我嫁给你也可以，你要先拿十万块钱的彩礼来。”“十万！”老焉缩了缩脖子，

嗫嚅道：“这也太多了吧！”何欢冷笑两声，说：“嫌多你就不要再来骚扰我。”何欢说完，又一挺肚子，说：“我一会转身就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老焉看着何欢的肚子，眼珠一阵乱转，最后一咬牙，说：“好，

我答应你！”老焉找翠花婶上何欢家提亲的事，转眼就在麻柳树村传疯了。老焉在人前终于风光了一把，他觉得他快四十岁的人生终于到达了巅峰。只是要娶何欢，这十万块钱的彩礼钱委实让老焉做了难。要知道，

村子里的二狗去年才讨的老婆，二狗子出了六万块钱的天价彩礼，就让全村人惊掉了下巴，如今这十万块钱的彩礼，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了老焉的胸口。晚上老焉一个人躺在家里的光板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老焉扳着手指头将家里的财产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绝望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凑不够这个彩礼钱。找亲戚朋友借老焉只是想了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在村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几家能说的上话的亲戚，

这些年也都快被自己得罪完了。老焉唉声叹气，辗转反侧了半夜，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又去找何欢了。老焉来到何欢家，趴在门口正瞅着呢？一眼看见何欢她婆婆正坐在门槛上，脸黑的像个锅底一样。

老焉怯怯地喊了声：“婶子，我何欢妹子呢？”老太太哼哼两声。老焉想进又怕，想走又不甘心。壮着胆子，喊：“何欢……”老焉刚喊了两嗓子，何欢从灶房里转了出来。她的两颊被炉膛的火烤的通红，

鼻尖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何欢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说：“你有什么事进来说。”老焉看看何欢身后的老太太，再次缩了缩脖子，说：“十万块钱的彩礼啊，我上那里去弄去。”“那你还来干什么？”老焉讪讪笑着，

说：“能不能少一点。”“不能。”老焉愁眉苦脸着，擦了一把鼻涕，说：“妹子，你这是让我做难哩，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何欢看着老焉那张黑瘦的脸，皱巴巴的，像是一张被水浸泡后又风干的牛皮纸。

何欢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干？”何欢一笑，老焉就觉得目眩神迷，连忙点头说：“愿意哩，你说什么办法？”“我有个表姐是县医院的大夫，你要听我的，十万块钱都不是个事。

”老焉连忙笑道：“我听你的！”老焉得了何欢的承诺心满意足地走了。老焉离开后，何欢的婆婆脸都黑破了，她抱着孙子，不高兴地问道：“你真的要嫁给那个男人？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何欢何欢笑着上前拉着婆婆的手，

说：“妈，我的事，你不要瞎操心。”

5那天老焉跟着何欢进了城，坐在去县城的班车上时，老焉紧挨着何欢坐着，看着身边的女人，虽然她依然对自己没有好脸色，可老焉也知足了。能够和她这样坐在一起，偷偷碰一碰她的手，

老焉觉得自己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

何欢的表姐热情地接待了老焉，又拿出一大堆表格来，让老焉签了字，按了手印。这时候老焉才知道，原来何欢给自己出的来钱的主意就是上医院联系上了一个肾衰竭的有钱人，只要老焉把自己的一个肾卖给人家就好。

老焉初听到这个主意，内心要说不忐忑，也是假的。可何欢，一挺肚子，说：“你还想不想要你儿子了？”老焉立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说：“不就卖个肾吗？老*卖了。”老焉幸福地被推进了手术室，他幻想着，

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后，自己就能如愿以偿了。然后，老焉就悲剧了。因为老焉做完手术后，何欢笑着给老焉看了一张医院检查报告单。那单子上写的是胃镜检查。何欢说她根本就没有怀上老焉的孩子，那段时间，

她总是恶心想吐，是因为她胃里长了个溃疡。老焉做完手术，不到两个星期就出院了。他没有钱了，卖肾的钱都做了彩礼，给了何欢。老焉心心念念着，等着何欢过门的那一天，只是出院没两天，他动手术的伤口就感染了。

他终究是没能等到把何欢娶进门的那一天。后来麻柳树村的人都说老焉死的挺惨的，他捂着个肚子，狗一样的，在床上翻滚了两天才咽了气。老焉的离世，就像村头麻柳树被风吹落的叶子一样飘过，

只是给麻柳树村的女人们添了一份饭后茶余的谈资。很快就不会有人再记得，村里曾经有过老焉这么一号人。又是一年夏天，傍晚时分的麻柳树下坐满了来乘凉的女人们，大家七嘴八舌说着村子里的家长里短。

有人回头看看何欢，就低声对身边的女人说：“这女人的命怎么转运了哩，你看人家招的那个上门女婿，人长的俊俏，外面又会挣钱，回家还勤快……”几个女人低着头，窃窃私语着。何欢背对着人群，月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那双大而美丽的眼睛忽闪忽闪着，落满了夏夜里的星光。（完）